后量化寬松時代的央行和貨幣政策,正在悄然發生著根本性變化。
《國家利益》網站發文,指出量化寬松已經徹底改變了全球各國貨幣政策的制定和執行傳統,也動搖了現代央行體系的獨立性基石。在各國因為債務負擔沉重而難于進行大規模財政刺激的情況下,讓貨幣政策介入財政政策,扮演更重要角色的誘惑力只能越來越強,各央行也將不得不開發出更有創造力的貨幣政策手段——總之,后量化寬松時代的央行和貨幣政策,正在悄然發生著根本性變化:
各種研究已經發現,量化寬松會讓財富和收入不均衡的問題更加惡化,而且事實上,對于這種做法的效力,即便在聯儲內部,也不乏質疑的聲音。要為量化寬松進行辯護確實很困難,因為和更傳統的聯邦基金利率相比,它是通過一種復雜得多的傳動機制去發揮效用,而這機制本身就很難解釋清楚。最糟糕的是,就算量化寬松使用得當,會是一種有力的工具,但其最大的特點是,用得越多,效力就越是遞減。各央行的銀行家們都必須學會更多去注意那些關于創造性理念的大聲呼吁——盡管這些呼吁可能會彼此矛盾——因為不如此,就無法在全球后量化寬松時代有效地執行貨幣政策。
科爾賓強勢崛起,而他呼吁的人民量寬也進入了主流視線
不久前成為英國工黨黨首的科爾賓(Jeremy Corbyn)正大聲倡議使用非常規量化寬松手段(盡管量化寬松本身就已經是非常規手段了),即所謂“人民的量化寬松”。所謂“人民量寬”是指向基礎設施投資,相對而言沒有那么晦澀,對經濟的影響力也較為明顯,立竿見影。具體的計劃是建立一家基礎設施銀行,再由英國央行購買這家新成立銀行發行的債券。與過去那些推動力只是曇花一現的量化寬松不同,科爾賓認為,他的量化寬松是一種切實可行的經濟提振政策。在這種情況下,央行的干預更多是成為了一種國內事務。
表面上看來,科爾賓的邏輯是完全合理的,但是經濟學家們想到這些刺激的規模到底是由誰確定,以及計劃具體是由誰執行的時候,他們就不能不感到懷疑了。傳統上,貨幣政策和經濟政策兩者是分屬兩個相對獨立的范疇:財政政策由政治家們負責;而貨幣政策則是由一個獨立的委員會掌管,以防止長期貨幣政策受到短期政治目標的干擾??茽栙e的計劃實際上是建議貨幣政策直接介入和支持財政政策,這就違背了最根本的大前提。
量化寬松之后會發生什么,當初決定啟動的央行銀行家們,也不見得都想得清清楚楚
可實際上,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的寫作其實早就不是一個新理念了。美國國會一直在考慮制定一個政策規則,或者說一個確定基準貨幣政策利率的公式。去年,包括薩默斯(Larry Summers)在內的一群哈佛經濟學家們就曾經指出,貨幣和財政政策最好能夠相互寫作,即便不能,至少也要確保不會彼此矛盾。這樣的說法是有其意義的:財政部和聯儲不應該向著完全相反的方向努力,讓彼此的政策對經濟的預期效果互相抵消。哈佛的這些研究者發現,這種情況會讓我們付出相當于長期利率三分之一效應的代價。
科爾賓的針對性量化寬松嚴格說來與美國和中國近期進行的兩次操作度有些異曲同工的地方。聯儲為了緩和金融系統的壓力,于2008年11月開始大量購買資產抵押債券,將目標直接鎖定在了這一大衰退期間備受打壓的資產門類身上。這一舉動并沒有與財政部協同,也不能對就業產生直接影響,但是它確實是針對著一個有特定需求存在的特定領域。中國將地方政府舊的問題債務置換為新的,期限更長的債務,將問題推到將來去解決。由于當初這些債務發行主要是為了進行基礎設施建設,中國本質上是等于執行了科爾賓的計劃,只是動作先后順序有別而已。套用科爾賓的路數,應該是發行地方債,央行購買地方債,然后進行基礎設施建設,而中國的實際執行順序是發行地方債,進行基礎設施建設,然后央行購買地方債??梢钥吹?,除開順序,幾乎完全一致。
科爾賓的計劃(以及近期在其他地方看到的類似安排)其實是頗有前瞻性意味的,表明當前政治家們審視貨幣政策的眼光已經悄然改變。不過,這同時也意味著,央行銀行家們在未來制定和執行貨幣政策時,必須掌握一個新的關鍵詞——創造性。
量化寬松之后的世界,注定與以前不同,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創造性的貨幣政策就意味著科爾賓的建議絕不會是最后一個選項,央行銀行家么將會持續討論和研究零利率架構下的貨幣政策。在政府債務往往過高,無法允許進行更多財政支出刺激的前提之下,以貨幣政策來構筑市場狂歡的選擇,其吸引力自然與日俱增——甚至有人建議用貨幣政策來應付稅務減免額度。只要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之間的高墻還存在,類似這樣的建議就不會斷絕。只是,除非全球經濟能夠在未來短短幾年內迅速復蘇,不然的話,這高墻幾乎是必然要倒塌。
根據未來經濟問題的各種不同成因,我們很可能會看到各種不同變形版本的量化寬松。隔離財政和貨幣政策的高墻現在已經很脆弱,在未來就算不倒塌也會持續受到嚴峻挑戰。因為貨幣政策的效力正不斷接近邊界,我們很可能還需要新的工具。后量化寬松時代,央行銀行家們必須學得更有創造力,而在這過程當中,那些作為傳統貨幣政策基石的原則將徹底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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