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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年前,大連金州體育場,面對卡塔爾男足,年僅20歲的李鐵頻頻出現失誤,全場球迷高喊“換李鐵”,主教練戚務生沒有頂住壓力,在36分鐘將李鐵換下,最終2:3不敵卡塔爾,為夢斷法國世界杯埋下了伏筆。
24年后,當年那個沉默不語的李鐵,成為了國足的主帥,帶領國足突圍世界杯預選賽40強賽進入12強賽后,尷尬的成績和莫名其妙的場外狀況,讓球迷和媒體再一次高喊“換李鐵”。
國足隊員備戰世界杯預選賽。圖/中國新聞圖片網
據了解,11月30日,李鐵主動向中國足協提出辭職,雖然有五年長約,但李鐵主動請辭,足協不用支付違約金。
留下的攤子,誰來接?
6場比賽,從“鐵子”到“廢鐵”
2011年和2016年,國足主教練高洪波兩次下課,繼任者是卡馬喬和里皮。二者均是頂著世界名帥頭銜接手國足,最后離開時都顯得相當狼狽。
前國足運動員范志毅的經典語錄之一,也常常被網友們提起:“小高(高洪波)帶得蠻好,你把他換掉做什么?”
國足在大賽上接連敗退和金元足球一地雞毛后,關于本土主帥和洋帥的探討也甚囂塵上。
“洋帥雖然有出色的戰術素養,但是對于中國文化和中國球員缺乏理解,沒有辦法貫徹成體系的戰術安排?!?/p>
“洋帥工資太高,試錯成本太大,既然是搞青訓,圖未來,不妨讓本土教練試試?!?/p>
“中國足球就要中國人來帶,只有我們才最了解自己?!?/p>
選擇洋帥還是選擇土帥,最后變成了一道算術題,東西方文化截然不同,生活方式差異較大,支撐洋帥來華的基本保障就是高額的工資和違約金,前有卡馬喬,后有里皮,最終的成績都沒有達到理想的樣子,這讓人們憤怒之余,心疼花出去的。
里皮新聞發布會中突然辭職。圖/中國新聞圖片網
卡馬喬和里皮失敗的案例,也會讓更多的名帥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有些事情恐怕不僅僅是錢就能解決的。
李鐵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接手國足的。起初里皮帶領廣州恒大俱樂部時,李鐵便是里皮的助理教練,隨后執教武漢卓爾俱樂部,把那支保級球隊帶進了中超前六名,讓更多球迷和足球業內人士看到了李鐵的能力和價值,被認為是中國本土教練未來的希望。
2019年11月14日,國足1:2不敵敘利亞,在一頓抱怨球員后,賽后新聞發布會里皮突然甩手而去,在那時沒有人會認為,李鐵會接手成為國足的主教練,相比起傅博、李霄鵬等資歷更深的本土教練,李鐵沒有太多帶國字頭的經驗,甚至沒有帶過國青和國奧。
但即便如此,根據媒體報道,前國足主帥朱廣滬證明,在競選國足主帥的時候,李鐵獲得了專家組的全票通過,撂挑子的里皮,也向中國足協大力推薦了李鐵。
2020年1月,李鐵正式上任,在新冠疫情暴發,賽程被一推再推,主場被迫異地等情況下,李鐵帶領國足在世界杯預選賽40強賽4場全勝,獲得晉級12強賽的資格。此前僅與足協簽訂了5個月短期合同的李鐵,也迎來了一份長達5年的續約合同。
在勝利面前,人們親切地稱李鐵為“鐵子”,他率領的國足也被稱為“鐵家軍”,但事實上,僅憑對陣關島、菲律賓、馬爾代夫、敘利亞這4場勝利,很難看清國足的真實成色。
在幾經周折后舉行的世界杯12強賽,國足的成績又恢復了“常態”,6戰1勝2平3負,積5分,還剩4場比賽的情況下,僅剩下理論上出線的可能。
如果說并不清晰的戰術打法、令人不解的用人安排還不足以讓人們喊出“廢鐵”的綽號,李鐵多次賽后發布會和個人社交媒體不成熟的表態,可能是受到非議更大的地方,很難想象最終一位國足主帥的下課,決定性因素竟然不是出現在賽場內。
李鐵輸在了賽場之外
目前國足12強賽的成績,和多年關注國足的人的判斷差距并不大,即便是從場面上看來,澳大利亞和日本沒有那么可怕,但是目前小組的排名和積分,仍是各國球隊整體實力的真實體現,國足也僅是憾平阿曼稍顯可惜,剩下的比賽都在預料之中,成績較上一屆沒有提升也沒有下降。
僅憑成績炒掉李鐵,對李鐵而言,顯然不公平,但李鐵在場下的各種行為,同樣令人費解,產生的波動和影響更大也更糟糕。
在李鐵上任初期,一向寡言少語的他被媒體稱為“最會說話的國足主帥”,面對國足給的短期救火合同,李鐵曾說過:“如果國家隊只和我簽一天,我也馬上簽,這是毫無猶豫的事情。我又實現了一個夢想。我用了35年的時間,從一個不會踢球的小孩成為國足主教練?!?/p>
這讓球迷紛紛為他抱不平,認為他值得一個長合同。
在11月16日,1:1戰平澳大利亞后,李鐵徹底爆發了,一個長達30多分鐘的新聞發布會上,李鐵可以說是將針對自己的爭議,一一懟了回去。
“我想告訴大家,對中國足球,包括國家隊,包括在中超踢球的球員,我可以自信地講,沒人比我更了解——我是最了解他們的?!?/p>
“球員太不容易了,他們經歷的中國足球最艱難的時候,包括我也沒經歷過。這么長時間的封閉隔離見不到家人,然后結束隔離又是這么密集的聯賽。換成老外球員和教練他們會瘋?!?/p>
“有人說有主場和沒主場差不多,這種人腦子有問題。在這里我就說,有主場和沒主場很不一樣。在蘇州踢,我們有很大可能會帶著6分回家?!?/p>
“我不想在這里點評任何一個球員,但我想說,各位我在足球上花的時間比任何人都多?!?/p>
賽后新聞發布會被李鐵硬生生地開成了“吐槽大會”,很難想象這是一位國足主帥在賽后的發言,很快有業內人士指出李鐵言論中的硬傷。
封閉隔離見不到家人,多支奧運代表隊封閉了近600天,最終在東京奧運會上摘金奪銀;有沒有主場確實不一樣,但是以現在國足的水平,在主場的緊張情緒下能帶走6分么?這一套的說法更像是為自己開脫的借口,缺乏一個國字頭主帥應有的擔當和責任感。
而真正讓坊間震驚的,是李鐵于賽后發布在個人社交媒體的一系列信息。
“昨天話說得有點多,早早睡了,8個小時的睡眠讓我滿血復活。拼盡全力,依然愛你……”在那場漫長的賽后發布會過后,李鐵第二天就更新了個人社交媒體。
李鐵個人微博
從文字上看來,他似乎在進行比賽復盤,但配圖卻是“暗藏玄機”——在起初發布的九宮格圖片中,與李鐵為合作伙伴關系的健力寶,李鐵擔任品牌終身代言人的李寧,李鐵出任聯合創始人的仕伯特幼兒足球教育,李鐵擔任代言人的雨林古樹茶,都得到了“露臉”機會,而作為國足贊助商的耐克,標志卻被裁掉了。
據公開報道,在國足正式開啟世預賽12強賽征程前,與中國足協完成續約的李鐵,也得到了來自運動品牌李寧的終身合約,成為該品牌終身代言人。這樣一來,其去除國足贊助商耐克標志的動機,似乎不言自明。
李鐵的這一公然違規的行為,引發輿論一片嘩然。在“帶貨”被抓了現行后,李鐵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不妥,很快編輯了那條微博,去除了部分明目張膽的“小廣告”。但在其編輯后的圖片中,雨林古樹茶依然醒目地存在著。
在比賽結束尚不足24小時、球隊還未踏上歸途時,國家隊主帥利用仍未消散的熱度,精準地打了一波“小廣告”,這樣的行為,放眼世界足壇實屬罕見。
很快又有媒體爆料稱,李鐵與一家經紀公司保持密切關系,圍繞雙方傳聞不斷:有曾入選李鐵國家隊的球員被要求簽約這家公司,遭拒后沒能再進國足,惹得該國腳所在隊新聞官到處訴苦。有國腳轉會豪門后,該公司以李鐵牽線為由向該球員要錢,遭拒后此國腳也在國足消失;此外,有球員入選國足后一直被該公司爭取簽約,不成功的隨后就被放棄。
如果說半小時的新聞發布會是李鐵心態失衡的一個表現,那么賽后有失職業精神的“帶貨”行為和后續的爆料,讓本就自帶“招黑”體質的國足和中國足協,處在了更加尷尬的境遇里。
在墻倒眾人推的局面下,憤怒的人們不再糾結于阿洛伊西奧是否有體力、徐新是否應該被換下場、歸化球員應不應該首發等問題,反而更關心李鐵的去留。
“換李鐵!勢在必行!”
“只有中國人能把這件事做好”
12強賽第二輪,國足采用李鐵布置的特殊戰術未能從日本隊身上搶走積分,最終0:1負于日本,李鐵在賽后曾表示,“我認為中國國家隊的教練就要中國人來擔任,只有中國人能把這件事做好?!?/p>
這話遭到了不少球迷的嘲諷,但認真分析后,也并非完全沒有道理。
從1992年施拉普納“施大爺”到“銀狐”里皮,國足一共用過8位外籍教練,在國際足聯有排名記錄的25年中,75%的時間國足都在跟著外教接受“先進足球理念”的熏陶。
但外教們帶隊時間最長的也沒超過3年,其中包括率隊打進2002年韓日世界杯的“神奇教頭”米盧蒂諾維奇。
外教們風格、成績各不相同,和國足的結局卻是相似的悲劇。每個外教幾乎都逃不脫爆冷門、踢出慘案、然后下課的命運。就像莫斯科不相信眼淚那樣,中國足球從來不相信冷門。
雖然成績堪憂,但是外教們卻普遍拿著更高的工資,享受著更寬松的輿論環境和政策環境,這讓不少球迷和業內人士感到不滿,既然成績都是一樣的差,為何不能讓本土主帥們試試?
但從事實上看,在面對壓力和用人選擇上,外教相比起本土教練來說,有著明顯優勢,面對成績的時候,主場球迷山呼海嘯般的謾罵和指責,由于語言不通,外教的抵抗力明顯優于本土教練,在技戰術安排和用人上,也更不容易受到場外因素的影響。
正所謂我誰都不認識,也就沒有所謂的嫡系之說,西方先進的足球理念,無論是德國、前南斯拉夫、英國、荷蘭、法國、西班牙還是意大利,都有在世界大賽上出色的表現和發揮,其中一些戰術打法風格,也確實在一段時間內被世人追捧。
但怎奈在成績的要求下,鮮有外教能在中國國足主帥的任期上,將其體系中的戰術真正在國足實現。
在高洪波兩次“救火”,兩次下課的事件后,越來越多關于本土主帥上位的觀點浮出水面,但有一點不能忽略,從國家隊下課的洋帥,并不會影響更多的生活和職業規劃,而從國家隊下課的本土教練,則需要非常長時間的冷靜期,才能重新被人們接受。
戚務生、朱廣滬、高洪波等本土教練,在下課后長期執掌的都是升班馬或者保級隊伍,在帶領國足之前,他們都是國內非常出色的教練,從不缺乏豪門的邀約,而在國足下課后,生活和職業發展都受到了巨大影響。
從目前來看,小組賽剩下的比賽,國足已經僅存理論出線的希望,未來大賽僅有2023年在中國舉辦的亞洲杯,在這樣的周期內,是要聘請高水平外教,還是繼續押寶本土教練,這對于中國足協來說,仍需要謹慎思考后做出決定。
與當初中國足協公開選聘國足主帥一樣,即便合作雙方或一方在合同期內有意提前終止合作,那么最終的結果也需要經過嚴格的程序來產生。李鐵如果提出正式辭職,那么也需要履行批復程序。中國足協也須按程序向上級體育管理部門提交相關報告,隨后根據批復結果,來決定是否同意李鐵的請辭以及確認新帥人選。
從李鐵的變化和失控看,本土教練的確需要更多的大賽帶隊經驗,來磨合戰術、選擇人才,更重要的是也要磨合自身的情緒和性格。更要明白,作為一名國足主帥,除了喝茶帶貨以外,究竟還需要有哪些亟待提高的能力和素質,至少不能再因扛不住外界的質疑,而發出不合時宜的聲音。
至于2026年世界杯,有消息稱,將從32支球隊擴軍為48支球隊,將會有8.5個名額,比如今多出一倍。
這么看來,無論土帥還是洋帥,如果能給下一位國足主教練足夠的時間,他有幸能帶隊到2026年的話,這要是再沒進去世界杯……
那可能真是換誰都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