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氣象頻道2009-中國氣象頻道200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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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氣象頻道2009-中國氣象頻道2009年

「大暴詐」是魔宙出品的半虛構故事欄目由姜湖講述發生在1999-2016年的中國詐騙故事大多基于真實新聞而進行虛構的自傳式寫作從而達到長見識和警示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姜湖。

今年工作不好找,尤其是大學生畢業后的求職潮,堪稱最難就業的一屆。

強烈的需求,往往是詐騙的溫床。

于是與求職相關的離譜新聞也多了起來,今天看到一則。

中國氣象頻道2009-中國氣象頻道2009年

“美麗貸”并不罕見,但竟然已經不只是存在于美容機構中,在招聘網站上也出現了以【高薪招聘秘書,需要應聘者提升顏值氣質】為誘餌,詐騙年輕求職女性,引導她們貸款的案例。

這種美麗陷阱由來已久,打著“零首付整容”、“免費”、“零息”的口號,在制造容貌焦慮的同時,讓無數人的血汗錢化為烏有、背上債務,甚至還有被套牢、圈禁成為性賄賂手段的案例。

但追溯源頭的話,我在今天的故事中發現了令人震驚的一點:

劉志不會就是第一個運用這種詐騙方式撈錢的人吧?

法則十三:錢在權力面前不值一提

案例:上海鴻天傳媒權色交易事件

時間:2009年4月-11月

1

鄭老板拍了拍手,霓虹燈閃爍的包廂里,進來一排各有特色的美女,端著酒水果盤,個個大胸長腿,濃妝艷抹。

有的穿著制服,有的直接穿了比基尼,還有幾個竟然什么都沒穿,只在敏感處貼了亮閃閃的貼片,就這么大剌剌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看得眼花繚亂的時候,突然發現里面有個穿水手服的女孩有點面熟。

鄭老板興致很高,抓起話筒高歌了一曲張雨生的《大?!?,然后讓美女們去臺上跳舞,接著一屁股坐在我身旁,興奮地抓住我的手:“劉老弟啊,我就知道沒看錯你!我鴻天傳媒有了你的加入,簡直是如虎添翼!”

說著他從桌子底下抽出一只保險箱,打開,里面是滿滿當當一箱子的人民幣。

他抓起錢,朝臺上扔去,紅票子飛得滿臺都是,原本還在扭動腰臀的美女們立刻瘋了似的爭搶起來。

下了一場雨似的

鄭老板樂得合不攏嘴,說:“你看她們這個德行,像不像搶骨頭的狗?”

這位半年前和我在醫院重逢的鴻天傳媒老總,已經一頭扎進兩個比基尼美女中間,左擁右抱。

“老弟,看上哪個盡管挑!”鄭老板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見我沒動,他努努嘴:“怎么,不喜歡這種波濤洶涌的?沒事,我這里也有——”

“不用了不用了,這個就挺好?!蔽译S手拉過那個水手服女孩,讓她坐在我大腿上,繼續跟鄭老板聊天。

鄭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劉老弟,跟著我,這些錢你要多少就有多少?!?/span>

我的眼睛落到保險箱里整整齊齊碼著的紅色上,做出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嘴里不住地奉承鄭老板。

但我的內心卻在冷笑:錢?我要的可不是這幾十幾百萬的錢。

鄭國濤,我要的是你的公司,你的產業,你在上海盤根錯節的關系網!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一切要從半年前講起。

2009年的4月,已經是我和紅姐小虎來到上海的第三年。

當初在山東賣報廢火車賺了一筆錢后,我們立刻離開了淄博。

紅姐說小虎身體剛痊愈,需要好好靜養,而她,也不想再過刀口舔血的日子,于是選了醫療、教育資源都很強,也適宜生活的上海定居下來。

她說:“劉志,錢夠花就行,咱們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

“好好過日子”不等于“過好日子”。前者是紅姐的愿望,后者是我的野心。十年漂泊下來,我明白做小毛騙終無出頭之日。

這幾年經歷的事情,難道還不明白嗎?就算騙再多的錢又怎么樣?有權有勢的人抬一抬手指,什么都沒了。

中國現在的經濟就像坐上了火箭,一竄飛上了天,還在如火如荼地籌辦奧運會。上海,又是中國經濟的核心,接軌國際的大都市。

于是,我答應紅姐“好好過日子”,留在了上海。

北京申奧成功當晚,人們在長安街上擊掌相慶的影像。那真是一個蒸蒸日上的年代啊

找了房子住下來,把小虎送去學校,又給紅姐盤了個美容院。一轉眼三年過去,小虎連跳多級考入上海大學,現在是一名大四的學生,主修國際金融。

而我,一邊幫著紅姐打理生意,一邊通過小虎的關系在上海大學旁聽。社會進步得太快了,我也必須與時俱進,用知識武裝頭腦。

我每周看公開課的課程表,剛開始什么都聽。聽了幾輪后發現哲學課特別有啟發,我當時聽的老師主要講馬哲,他說想要把理論用于實踐,最好再去聽聽心理學、社會學、人類學,包括了解中西方歷史。

這些理論聽上去高深,但結合之前搞詐騙編劇本的思路,竟然都能聽懂,給了我很大啟發。我開始琢磨著,我們要在以后的社會中生存,技術升級是必須的。

多年后回頭再看,上海大學教室里望出去的這片樹蔭,正靜悄悄地見證著一位超級詐騙犯的升級之路

小虎快要大學畢業了,他現在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是繼續留在本校讀研考博,畢業后無論是留校做老師還是進投行都行;第二,是去美國的加州大學深造。到時候學校會出具推薦信,也能幫他申請獎學金。

沒想到當年隨手撿的孩子居然成長到我們望塵莫及的高度,我和紅姐唏噓不已。

我的意見是不耽誤孩子的前途,要走要留是他的自由。紅姐背地里抹了好幾次眼淚,但是面對小虎的時候還是笑嘻嘻地:“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只要記得有空給我們打電話就行!”

17歲的小虎已經快一米八了,也不再像小時候一樣往紅姐懷里撲,只說:“我再想想吧?!?/span>

2

四月份天氣漸暖,我住的小區柳絮紛飛,勾得我天天打噴嚏,擤鼻涕擤得人中都破皮了。

我自己沒當回事兒,紅姐倒是挺心疼的,連著幾天催我說:“一直這樣可不行,你趕緊去醫院看看吧?!?/span>

去醫院一查,原來是常規的過敏性鼻炎,大夫給我開了兩盒鹽酸西替利嗪片。

這藥太熟悉了,我一度懷疑只要在北京住久了,就鐵定會患上鼻炎

付完款我轉身要走,卻看到一個人隔著大老遠跟我打招呼。是個男的,穿得西裝革履,身材微微發福,手里拎著水果牛奶,像是來探望病號的。

我瞅了半天,覺得這人似乎有點眼熟,但始終沒想起來他到底是誰。

但我還是禮貌性地招呼了回去,沒別的原因,他手腕上的勞力士太亮了,表盤鑲了滿鉆,一揮手直晃我眼睛。

我問:“哥們,你認識我?”

“劉志,是我呀?!蹦腥伺呐男馗?,語氣很是激動:“我,鄭國濤!咱倆在廣州打過交道,當時你跟著芝姐……”

一說芝姐倆字,我立刻就想起來他是誰了,連忙打斷他的話,心說你可快打住吧,那段被男人玩的經歷,我可不想再回憶第二次(大暴詐03)。

“鄭老板,沒想到咱倆在這兒碰上了,真有緣啊?!蔽艺f:“看你手上拎的這些,是來探病吧?”

“來看我家老爺子,他上個月中風了,搶救一天一宿,落了個半身不遂?!?/span>

鄭老板說起他爸生病,眼圈唰一下紅了,“老頭兒身體一直挺硬朗的,誰成想突然遭這份罪,哎呀……”

話說到這份兒上,我也不好意思拍屁股走人,鄭老板帶著我直接上了醫院頂層,原來這里是高級病房區。

一進門,鄭老板臉就黑下來了,說桌子沒擦干凈,又說地板也沒拖好,房間里那個看起來挺年輕的特護戰戰兢兢的,看來不是第一次挨訓了。

鄭老板一邊說一邊脫下西服外套,吭哧吭哧干起活兒來。抹桌子掃地,給他爸擦身子,老爺子下半身不受控制,擦身子擦到一半突然拉了,伴隨兩個響屁,濃烈的屎臭飄滿病房。

“拉得好,這兩天消化不錯?!?/span>

鄭老板毫不嫌棄,笑嘻嘻收拾起沾了屎的床單。

看到這一幕,我不由在心里感慨,看來這鄭老板是個大孝子。

等全都收拾完,鄭老板才一臉抱歉地坐在我面前,說:“今天招待不周,你看我這情況……唉,劉志,你可別介意?!?/span>

“哪有?!蔽夜ЬS道:“鄭哥,你可真孝順,像你這種心眼兒好的,老天都保佑你發大財?!?/span>

“發什么大財啊,就是掙幾個辛苦錢?!编嵗习逍θ莺┖?,“你呢,現在在哪高就?”

“高就啥呀,我就是個無業游民?!蔽掖蛄藗€哈哈。

“哎呀,那太可惜了。劉志,我說實話,當年通過芝姐認識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個人才?!编嵗习逭f:“上海是個賺錢的寶地,我不能讓你這個人才埋沒了,不行你就跟著我干吧?!?/span>

我心里頓時警覺起來。

細想想,我倆不過是萍水相逢,幾面之緣。他為什么這么好心,給一個算不上交情深厚的人賺錢機會?這里面肯定有事兒。

“鄭哥,你需要我幫你做什么?”我試探著問,接著又拍拍胸脯,“只要用得上我,你盡管開口?!?/span>

鄭老板眼睛一亮,又很快收斂起來,說:“劉志啊劉志,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3

當天下午,鄭老板親自開著他的尼桑公爵,載我去長寧區延安西路的譚氏官府菜吃晚飯。

譚家菜我早有耳聞,絕對算魔都奢宴的代表之一,看得出鄭老板這兩年真賺足了錢,也是真想籠絡我幫他。

譚家菜是中國最著名的官府菜之一,據傳是清末官僚譚宗浚的家傳筵席,因其是同治二年的榜眼,又稱“榜眼菜”

酒過三巡,我和鄭老板都喝得有點上臉了,他終于開口說出了他的煩心事。

當初離開廣州后,鄭老板來到上海,先是靠開KTV起家,小賺了些錢。2003年湖南電視臺推出《超級男聲》這個節目的時候,鄭老板敏銳地捕捉到了投資的商機,他前兩年就在廣州籌辦過選美比賽,現在更是手到擒來,辦了幾場小型選秀比賽,還簽約了一些藝人。

果然,2005年《超級女聲》在全國范圍內爆火,其中就有鄭老板手底下的藝人。

想當年我也發過短信給這一屆超女投票

鄭老板靠著藝人運營和廣告,賺得盆滿缽滿。隨即他趁熱打鐵,成立了一家傳媒公司,專門培養藝人選秀出道。

原本一帆風順的事業,卻在今年年初遇上難題:上海市閔行區的公安局副局長譚志剛向他索賄一百萬,否則就以“組織”的罪名把他抓起來。

“藝人為了上位,有時難免會付出點什么,沒辦法啊,娛樂圈也分三六九等?!编嵗习鍑@了口氣,說:“干了這行,屁股都不干凈,真要細查,我這小公司麻煩就大了?!?/span>

我仍有疑惑:“鄭哥,以你的身價,一百萬應該不算事兒吧?”

鄭老板打了個酒嗝,搓了搓發紅的臉頰,無奈地說:“老弟,我怕的不是一個一百萬。這幫當官的,就是狗娘養的大肚漢!一百萬可喂不飽啊。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會有無數次!他們就像聞到屎的野狗一樣沖上來,不把你吃干抹凈是不會松口的。哎,我在廣州沒少吃這樣的虧?!?/span>

說到這兒,鄭老板握住我的手,眼睛發光:“劉志,我知道你主意多,幫我想個辦法吧,只要能解決這個隱患。事成之后,這一百萬……哥給你都行!”

我做出受寵若驚的樣子,心里盤算著這件事:一百萬不算稀罕,但能夠扎根在上海的圈子、人脈,倒是值錢得多。

想到這兒,我演出義氣十足的傻樣兒,就差跟他在飯桌上拜把子了:“鄭哥,談錢就傷感情了,只要你愿意在生意上帶帶我,老弟肯定把你這事兒辦了?!?/span>

鄭老板感動壞了,當著我的面賭咒發誓,“放心,只要你愿意當我的軍師,以后咱哥倆一起賺娛樂圈的錢!來,吃,喝!要不我叫幾個娘們來樂呵樂呵?”

我連忙打住,隨后仔細詢問了這個譚志剛的細節。

鄭老板說:“帶你做生意那是肯定的,但這一趟哥也不能讓你白忙活一場?!彼斐鰞筛种福骸岸f,聊表謝意。老弟你就別說不收的話了?!?/span>

幾番虛情假意的推脫后,我同意了鄭老板的提議。

回到家,我立刻把這件事告訴了紅姐和小虎。

以前遇到這種天上掉餡餅的活,紅姐比誰都激動,但現在她卻憂心忡忡:“沒必要吧劉志?咱們現在又不缺錢,干嘛去招惹警察?”

我說:“現在不缺,過幾個月就不一定了。小虎出國留學不是一筆小的費用,咱們這點家底可不夠,去了國外人生地不熟的,你指望他全靠獎學金?”

紅姐不吭聲了,小虎卻站起身:“師父,出國這個我還沒確定……”

我揮了揮手,打斷他的話:“活我已經接下來了。小虎,你不是會電腦嗎,幫我P幾張譚志剛的照片?!?/span>

小虎猶豫了一下:“譚志剛可是警察,咱們做這種假照片能行嗎?”

我說:“就因為他是個副局長,還有升遷的可能,才格外不能被人抓住小辮子。而且,能干出索賄這件事的人,屁股能干凈到哪去?放心,他只敢對著鄭老板這種有產業的人耍橫,面對咱們這種不知底細的人,反倒要畏懼三分,畢竟光腳不怕穿鞋的?!?/span>

小虎點了點頭,坐在電腦前找出譚志剛的資料,隔了一會兒弄出幾張照片。

照片都是從日本里截出來的,再換上譚志剛那張肥臉。乍一看真挑不出破綻。

“師父,你看這樣行不行,看起來真嗎?”

“你的技術我放心?!蔽覞M意地點點頭,“打印出來吧,每張照片都打印兩份?!?/span>

打聽好譚志剛家的住處,又盯了幾天的點,趁一個清晨,我喬裝成送報員,把照片塞進譚家門口的信箱里。

里面還留了張挑釁的字條,是從報紙上一個一個剪下來的字,粘在A4紙上拼湊出的一句話。

——你看這幾張照片值不值一百萬?

為了不留下證據,無論是裝照片、剪報紙還是送信,每個流程我都戴著手套,確保沒遺漏一個指紋。

利用PS艷照詐騙公職人員的新聞,各地都有

果然,一周后,鄭老板來找我報喜了。

在他的車后座上,鄭老板拿出兩摞現金塞進我懷里,笑逐顏開地說:“劉志,我果然沒看錯你!譚志剛不僅沒再提要錢的事,還在公司新項目審批上給我開了綠燈?!?/span>

“舉手之勞而已?!蔽铱吞椎鼗貞?,順勢把錢塞進帶的皮包里。

轎車在馬路上飛馳,金碧輝煌的建筑飛速后撤。這就是上海,中國最有希望、最有活力的城市。

我的心中涌起萬丈豪情:我劉志要留在這里,做這里的人上人!

十幾分鐘后,我問:“鄭哥,咱們這是要去哪???”

鄭老板一咧嘴,晃了晃手腕上的金表:“哥帶你開開眼,看看我手下的生意!”

車子轉來轉去,最后在一幢掛著“創富大廈”廣告牌的高樓前停下,鄭老板親自給我打開車門,說:“十樓以下,都是我的公司,鴻天傳媒?!?/span>

上海寸土寸金,創富大廈更是位處商業區的繁華地段,能包得起十層樓,我乍舌,沒想到鄭老板的財富超出我的想象。

一想到這里我肚子里就泛酸水:當初在廣州的時候,我們都差不多,現在他已經混到上海十層樓,我劉志走南闖北這么多年,刀口舔血,好幾次差點把命都賠進去,得到了什么?

把肚子里的酸水壓下去,我跟著鄭老板把十層樓逐層轉了一圈,累得腿都直了。其實也沒啥好看的,就是辦公區,化妝間,演播室啥的,每一層都千篇一律。

但是鄭老板情緒很高昂,像當爹的炫耀自己的寶貝孩子一樣,“這里每一層都負責不同的節目,有負責商演站臺的,有在電視臺承包的綜藝,還有拍廣告的……”

他說得天花亂墜,我不時點頭豎起大拇指,假裝自己被完全震撼了。

“不過最賺錢的,還得是選秀?!编嵗习迮呐奈业募?,指著前臺上方“鴻天傳媒有限公司”八個大字對我說:“劉老弟,以后我的公司就是你的!我知道你的能耐,我要讓你做選秀部門的企劃主任?!?/span>

“謝謝鄭哥謝謝鄭哥……”我連連點頭,半晌后又問:“咱們公司的選秀靠什么掙錢?”

我現在已經能熟練地說“咱們的公司”了。

鄭老板嘖嘖搖頭:“你啊,還是太年輕,沒看見這些藝人的價值。流量,知道什么是流量嗎?那就是人們的關注度。要捧紅一個藝人,首先是曝光。曝光度上去了,電視臺收視率就有了。有了收視率,就有老板來砸廣告,然后我們就坐等分成……不需要開廠子造商品,也不需要給外國人造襯衫。就只需要捧紅一個人,就能帶來無窮無盡的利益?!?/span>

我笑了笑,心想這個鄭老板還真是有兩把刷子,我先前真是低看他了。

我說:“鄭老板,你只看到了他們賺錢的一部分。除了這些,真正賺錢的地方你還沒看到?!?/span>

鄭老板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我微微一笑,雙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大圓:“世界上最值錢的是什么?是夢想。人類,只要有夢想,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會往里沖,哪怕是萬丈懸崖也會往下面跳。我們要做的,就是給這些人造夢。造一個‘明星夢’,然后讓他們帶著這個夢想來參加我們的選秀?!?/span>

“可是參加咱們選秀是免費的……”

我冷冷一笑,指著旁邊的廣告牌,廣告牌里的女生年輕而美麗。

“不是人人都能當明星的。美麗,是基礎條件。想要美,他們必須做什么?”

鄭老板豁然開朗,嘴唇微張——

“對,整容?!蔽覔屧谒罢f出了答案,“我們可以先選一些普通的女生,然后告訴她們有做明星的潛質,但是還差一點——差什么,差美麗的臉蛋。想要彌補這一點,先去整容。沒錢?沒關系,可以向我們借,也可以貸款??傊?,等后面成了明星了,大把大把的票子,還差這區區幾萬塊?”

劉志可能是“美麗貸”這種騙局的鼻祖

在我描述的宏偉藍圖下,鄭老板渾身都戰栗了,下巴上的肉像波浪一樣晃蕩。

“這個,就要這個!劉志,你快把這個策劃案寫出來,策劃案一出,咱們立刻推行!”

4

鄭老板肯定想不到,我的宏偉藍圖才不是在一個傳媒公司里做企劃主任。

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鄭老板就是那頭擁有好運的豬。

那么,為什么不能是我?

而且,光有錢又能怎樣,錢之上還有權,這個道理不懂嗎?

我不僅僅是要取而代之。要是能和上海的權貴攀上關系,以后的出路豈止一個傳媒公司?

拿到20萬的當天晚上,我登門拜訪了譚志剛。

坐在譚家的沙發上,我把20萬從皮包里拿出來,整整齊齊碼在玻璃茶幾上,然后把鄭老板讓我勒索他的事兒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20萬人民幣大概是這么多

譚志剛氣得鼻子都歪了,罵罵咧咧地說:“姓鄭的這個小赤佬,敢搞我?找死!”

罵夠了,譚志剛的目光從茶幾上的20萬移到了我身上:“我看你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說吧,來找我干什么?”

我畢恭畢敬:“譚局,您罵得對,鄭國濤那個混蛋的確不知好歹,兜里有幾個錢就找不著北了,也不想想這些錢是誰給的!居然還敢反咬您一口!”

我不動聲色地笑笑,“不聽話的狗,打死吃肉就行。狗嘛,哪里找不著?”我又把那20萬往前推了推,“只要譚局您一句話,整個鴻天傳媒還不都是您的?”

我這話說的有所保留,必須先探一探他的底。拿下鴻天傳媒這種話,不能我親自說。我只要把這個意向表達出來就行。

譚志剛沉吟了一會兒,眼底閃過一絲貪婪的精光:“鄭國濤這個家伙,的確太不知好歹了一些?!本o接著他又望向我,“地球離了誰都會轉,公司誰當老板都一樣。劉志,我聽說你搞出了一些不錯的花活,是個人才。鴻天傳媒這個公司,你有沒有興趣?”

“只要譚局您愿意提攜——”

他擺了擺手:“那得看你的本事了?!?/span>

搞定了譚志剛,也就搞定了這個計劃里最重要的一環。

如果老老實實給鄭老板打工,干到死我也只是個打工仔。但是,只要攀上了譚志剛這根高枝,讓他給鄭老板找點麻煩,再由我里應外合,最后通過商業運作,這鴻天傳媒不就手到擒來?

雖然要分出50%的利益給這個貪官,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回到家,我給紅姐和小虎講了這個計劃。

“去找譚志剛合作,真的沒問題嗎?他今天能配合你搞掉鄭老板,那以后說不定也能因為別的什么咬你一口……”她眉頭一擰,“劉志,這事兒要不緩一緩再做決定吧?!?/span>

“我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蔽姨统鲎T志剛的PS照片:“紅姐,干咱們這行最忌諱畏首畏尾,你現在怎么了?咱們以前頂風作案當小毛騙的時候,你比誰都積極,現在能洗白上岸做正經商人的好機會就在面前,你怎么又猶豫不決了?只要拿下鴻天傳媒,不光小虎出國留學的費用有了,咱們自己的下半輩子也吃喝不愁風光無限!”

只要一提到小虎,紅姐就不吭聲了。

小虎卻在旁邊突然臉色一變:“鴻天傳媒?師父,我有一個學姐去了這家公司,后來就失蹤了!”

據小虎描述,這個失蹤的學姐叫韓倩,是金融系的學霸,之前還出國做過交換生,盤靚條順特別漂亮,屬于系花水平。她和小虎關系還行,兩人經常一塊兒在食堂吃飯啥的。

上學期期末,某次小虎在圖書館遇見她,夸她新發型好看,像明星一樣。韓倩就隨口說出有家公司在邀請她出道當明星,這家公司,就叫鴻天傳媒。

再之后,韓倩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小虎說,自從新學期開學就沒見過韓倩再上過課,后面聽說她家人給她辦了休學證明。

聽完這些,我心里一驚。選秀出道,給素人造明星夢,這確實像鴻天傳媒的手段。

難道鄭老板的生意比我想象得還骯臟?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豈不是抓住了他的把柄?

都用不著譚志剛從外部找麻煩,只要我拿住這個把柄,他再助力一下,我拿下鴻天傳媒,看來不是難事!

抱著求證的心態,我以私家偵探的身份找到了韓倩的母親韓秀華,謊稱自己正在調查鴻天傳媒,韓秀華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把她知道的一股腦和盤托出。

韓倩是上海本地人,單親家庭,從小跟著母親長大。韓媽媽開了一家“滬上甜品”小店,家里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衣食無憂。

韓秀華說自己的女兒一直很乖,品學兼優。直到和什么鴻天傳媒扯上關系后,就像被洗腦了一樣,整天說自己要當大明星。

后來女兒參加了一場選秀,拿到了不錯的名次,那個鴻天傳媒的老板告訴她,要把她包裝成“高材生明星”,并且去專門的機構培訓。

沒想到韓倩這一走就是小半年,期間只打過一次電話,電話里的她大喊“媽媽救我”,然后就斷了。一直到現在都下落不明。

說到這兒,韓秀華已經是哭得不能自已。

“你沒去報警嗎?”我問。

韓秀華說:“當然報過警,就在閔行區的公安局報的警!就沒下文了,每次去問就說正在全力搜查?!?/span>

“兩個月前,我還接到過一通威脅電話,是半夜打來的?!?/span>

說到這兒,韓秀華又拿起女兒的照片抹眼淚,那是一張穿著粉色公主裙的藝術照。照片里的韓倩青春美麗,眉心有一顆“聰明痣”,看起來既活潑又開朗。

“電話那邊說,要是我再敢鬧,就把我和小倩都弄死,讓我們娘倆在下面團圓?!?/span>

我安慰了她幾句,承諾盡最大可能找到她的女兒帶回來,韓秀華對我感恩戴德,就差跪在地上給我磕兩個頭了。

唉,也是一個可憐人。

5

接到紅姐的電話時,我剛從韓秀華的甜品店里走出來。

“劉志,這個鴻天傳媒確實有問題?!彪娫捘沁叺募t姐說:“你記得我美容院里有個熟客吧,叫陳茜,我之前和你提起過?!?/span>

我們在上海這幾年,紅姐化名為王艷,把美容院運營得井井有條。她說的這個叫陳茜的女人,就是美容院的大客戶之一。

紅姐繼續說:“陳茜是鄭老板的老婆!”

我問紅姐是怎么知道的,紅姐說,今天陳茜做美容時抱怨說一會兒要去趟醫院,但司機有事兒沒跟來,問紅姐能不能把美容院的車借她開。

陳茜剛做完臉部護理,皮膚正是嬌嫩的狀態,被曬后容易出紅疹,不適合開車。紅姐一來為了討好客戶,二來也是做個順水人情,就主動提出要開車送陳茜。

02年就已經出現了光子嫩膚這種臉部護理

這一送可不得了,紅姐直接把陳茜送到了鄭老爺子所在的病房門口。

“我看準了,和你描述的一樣,絕對是鄭老板他爸的病房!”紅姐說:“送她回家的時候,我故意閑聊問病房里的是誰,她說是她公公!”

媽的,這世界可真夠小的。

我問:“憑這個怎么能斷定鴻天傳媒有問題?”

“劉志,你太不懂女人了?!奔t姐嘖嘖兩聲,“她老公做這么大的生意,她卻從來沒炫耀過,甚至還像怕被人知道一樣,遮遮掩掩的,誰家大老板的老婆是這樣的?你覺得合理嗎?”

我沉默了半天,說:“鴻天傳媒這趟渾水咱們已經踩了,背著鄭國濤去接觸譚志剛,還不小心知道了韓倩這個一看就不簡單的事兒,咱們沒法回頭了?!?/span>

“這件事就咱們倆做吧,別帶上小虎?!奔t姐語氣里有點憂傷的意味,“劉志,我已經想好了,送小虎出去吧。他是個聰明孩子,應該有更好的未來。跟著咱們,指不定哪天就……你……懂我意思吧?”

我當然明白,在一起這么久,小虎就像我倆的孩子一樣。更何況這次是與虎謀皮,譚志剛是虎,鄭老板也不簡單,像藏在草窩里的狼,冷不防什么時候咬我一口。

紅姐的顧慮不無道理。

我說:“行,那就別和小虎提了,最近讓他多在學校待著,盡量別拋頭露面?!?/span>

我用幾天時間寫完了“整容貸款”的新策劃案,鄭老板看后大加贊賞,直夸我是做生意的人才。半個月后,我設計的方案正式啟動,僅僅在選秀籌備期,就套了那批參賽選手一大筆錢。

“行,我果然沒看錯人?!鞭k公室里,鄭老板一邊看股票一邊沖我樂。

這段時間我給他鞍前馬后地效力,他對我也越來越信任有加。

有天,鄭老板神神秘秘地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老弟,上樓之前得先搜身,有些東西不能帶上去?!编嵗习鍙奈已澴涌诖锩鍪謾C,“比如這個,就不行?!?/span>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整個創富大廈都歸鄭老板個人所有,而十樓之上,可謂別有洞天。

十二樓有KTV包廂,有酒店客房,有宴會廳。

從這些房間的使用功能上,我迅速還原出這么一個場景:先讓貴賓在宴會廳吃飽喝足,等酒醉正酣,請貴賓去KTV包廂唱唱歌,順便奉上幾個年輕貌美的小花,讓客人如同帝王選秀一般按照各自喜好挑選,最后帶到酒店包房,關上門干點什么就不用多說了。

富麗堂皇的背后,卻是藏污納垢的齷齪

權色交易一條龍,難怪鄭老板不敢讓譚志剛查。

鄭老板倒不把我當外人,把我往包房里一推,霓虹燈光一開,拍拍手,七八個小妞端著酒水果盤魚貫而入,個個大胸長腿,長發短發,濃妝淡妝,制服比基尼各有風情,看得我眼花繚亂。

鄭老板也挺大方,直接抽出一只保險箱,把里面的錢全部往臺上撒。原本扭動著腰臀的姑娘們立刻瘋了一樣地搶錢。

鄭老板看著臺上的場景哈哈大笑:“這才幾個錢,看她們的德行!”說著又用肩膀撞我,“劉老弟,你跟著我,這些錢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連連點頭,又起身敬了鄭老板一杯,用余光掃視著眼前的一切:金錢,美女,權勢。果然男人最懂男人。鄭老板這一套招呼下來,我就不信哪個男的不迷糊!

這些正是鄭老板打通上海關系的最大武器。而只要拿下鴻天傳媒……這些權力,這些關系,都會變成我劉志的東西!

正當我在腦海中構思著的時候,冷不丁從人群里看到一個身穿水手服的女孩有點臉熟——這眉心的聰明痣……是韓倩!

6

鄭老板問我怎么不挑的時候,我假裝隨手拉過韓倩,讓她坐在我大腿上。

韓倩順從地坐上來,胸部刻意地緊貼著我的手臂。

“今年多大,上過學沒?” 我有意套她的話。

“韓倩可是留學生,跟那幫庸脂俗粉不一樣?!编嵗习骞笮?,點了根煙,“還是你小子有眼光,會挑女人?!?/span>

“劉總,韓倩不會說話,我陪您喝吧?!币粋€卷發女孩討好地湊上來,不小心絆了一下,酒灑到了我褲子上。

氣氛突然變得凝重,卷發女孩唰的一下臉色慘白,嚇得哆哆嗦嗦找紙巾,“對不起劉總,我不是故意的……”

鄭老板收起笑容,那表情簡直像一瞬間換了個人。他叼著煙頭起身,粗暴地拉起那個卷發女孩,狠狠一耳光扇在她臉上,半張臉頓時腫了起來。

“臭,敬酒都敬不明白!老子白他媽調教你?!闭f著,他拿下嘴上的煙頭摁在卷發女孩裸露的肩膀上,他倒是舍不得浪費一點火星,轉著圈抿?;鹧娼佑|到皮膚,刺拉拉作響,直到煙頭上的火星熄滅。

女孩疼得表情都扭曲了,眼淚糊了一臉,卻死死捂著嘴不敢叫。

包房里沒人敢吭聲,十幾雙眼睛靜靜看著這一切,她們連驚訝都沒有,仿佛這一幕和吃飯喝水一樣稀松平常。

“別他媽哭了,去給劉總賠個禮,有點誠意?!编嵗习迮呐木戆l女孩的臉,像訓狗似的,皮笑肉不笑,陰森得像惡鬼一樣。

女孩忍著眼淚強顏歡笑,伴隨著熱辣的舞曲,她開始脫衣服,先是露肩上衣,然后是裙子,直到脫得就剩下內衣褲。

她一邊跳舞一邊爬到我大腿前面,摸著我的腿,做了個極具性暗示的動作——她竟然扭動著臀部,揚頭來親我的褲襠。

我哪見過這架勢?她一碰我,我渾身汗毛都炸了!

“不行不行,鄭哥,這太刺激了我受不了這個,我還是喜歡委婉點的?!闭f著,我拉了拉韓倩的手,“我喜歡這一款?!?/span>

韓倩渾身都在抖,“劉總,那我陪您去客房歇一會兒?!?/span>

我哪敢亂動,瞟了一眼鄭老板的臉色,他大手一揮,“讓小倩帶你去吧,客房我都準備好了,她知道在哪?!?/span>

韓倩帶著我出了包廂,走出那扇門,我背后還一陣陣發涼。

雖然早猜到鄭老板的生意未必干凈,但剛才的所見所聞還是出乎我意料……這還僅僅是我看見的,我看不到的還有多少?

進了客房,關上門韓倩就開始脫衣服,把我往床上帶。

我阻止了她,一邊掃視四周一邊低聲說:“叫?!?/span>

韓倩一愣,估計把這當成我的特殊癖好了,哼哼唧唧地叫了起來。

我迅速檢查房間:天花板,沒有;桌子底下,沒有;床頭,也沒有。

創富大廈的十樓以下遍布攝像頭,但是到了十樓以上,一個反光的東西都沒有。這個鄭老板還是有點腦子,不敢在這些地方?;ㄕ?。

確認安全以后,我心中松了口氣,對著賣力表演的韓倩說:“可以了?!?/span>

她又準備脫衣服,我一把按住她的手:“別脫了,我沒打算睡你?!?/span>

她嘴巴一撇,一副準備哭的樣子:“是我有什么讓您不滿意嗎……”

“你媽媽一直在找你?!蔽掖驍嗨脑挘骸艾F在看到你還平安活著,我想她可以稍微安心了?!?/span>

出乎意料的是,韓倩的臉上浮現的不是喜悅,而是驚恐。

我立刻明白過來,這里危機四伏,她早已失去了信任的能力。

我報出了韓倩的學校和專業,以及她母親的外貌特征。最后我說:“你媽媽一直在找你,她很想你,每天都要抱著你穿粉色公主裙的那張照片才能入睡?!?/span>

韓倩的眼淚涌了上來,一直掛在臉上的輕浮低賤一掃而空。

她哭了,卻又不敢大聲地哭,因為門外就是禽獸和餓狼。她張大嘴,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嘆了口氣,把她攬入懷里,“別怕,哭吧,我不會告訴鄭老板的?!?/span>

說完這句話,她終于放下最后一絲戒備,嚎啕起來。

十分鐘后,她終于平靜下來,抽噎著問:“我媽媽……我媽媽她還好嗎?”

“她很好,就是一直擔心你,所以才拜托我來找你?!?/span>

“我好想她……”接著,韓倩將自己的遭遇全盤托出。

一開始鄭老板偽裝得很好,說要包裝韓倩當明星,還送她參加出道前的封閉式培訓。韓倩被糖衣炮彈迷昏了頭,就這么稀里糊涂被騙進創富大廈,還被收走了手機電腦等一切能和外界聯系的電子設備。

她的厄運也由此降臨。

韓倩被困在這棟樓里,先是被鄭老板,然后開始被迫接客。因為韓倩長得漂亮,還經常被其他女孩霸凌。起初韓倩一心想逃,甚至找到機會給母親撥出一通求救電話,發現后被打得奄奄一息。

聽到這里我有些疑惑:“這里的女孩子,都是自愿的嗎?”否則,她們怎么會毆打想要逃跑的韓倩。

“不?!表n倩打了個哆嗦,“她們和我一樣,也是被騙來的。她們最開始也想逃跑,但是,長期被控制無法逃脫,她們漸漸地就被洗腦,最后也不想跑了。她們現在把鴻天傳媒當做自己的公司,深信自己一定會成為大明星,所以我這種想跑的就成了異類……”

沒想到這個鄭老板居然還是洗腦高手。這群女孩以為自己是來追逐聚光燈下的夢想,卻沒想到從此身墮地獄。

和這樁震驚全國的大案很相似,大家都看過相關報道吧?

“我會帶你出去的?!蔽艺龑に贾趺醋岉n倩幫我做事,沒想到她扯出一絲苦笑,“出不去的,我……我懷孕了,是鄭老板的……他手眼通天,整個上海都是他的地盤。我現在只求能生下這個孩子,茍且偷生?!?/span>

我皺眉:“別傻了,你以為生下這個孩子就能得到善待?生下的孩子,只能成為?!痹捠遣诹它c,希望她能明白我的好意。

“不,不是的……”韓倩搖頭,喃喃說道:“李夢茹最開始和我一樣,但是自打她生下孩子以后,鄭老板就再也不逼她了。他甚至為了給孩子上戶口,還和她假結婚……”

韓倩告訴我,鄭老板雖然不把她們當人,但是卻格外看中她們給他生下的孩子。在這里一共有四個女孩把孩子生了下來,他也為了給這些孩子上戶口,分別跟她們結婚又離婚。

這些生過孩子的女人“母憑子貴”,平時的生活待遇都會提高一個檔次,也不用每天都接客。

鄭老板這個禽獸居然會有這么一面,我突然想起在醫院里他給他爸忙前忙后的場景,看來一切有跡可循。

“鄭老板很寶貝你肚子里的孩子嗎?”我問。

半晌,韓倩點點頭說:“算是吧,自從他知道我懷孕,我、我就不用去陪那些癖好古怪的客人……”說到這里她狠狠地打了個寒顫,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現在已經三個月了,胎兒穩定了,偶爾會讓我陪一陪你這樣的貴賓?!?/span>

“那就好辦了?!?/span>

7

晚上,趁小虎睡著,我和紅姐在書房里悄悄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陳茜說鴻天傳媒缺一個化妝師,想讓我去試試。她說跟我比較熟,我人又穩重,不會亂說話?!?/span>

瞧,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我正愁怎么把紅姐安排進鴻天傳媒呢,機會就自己來了。

“你先別答應,以免她起疑?!蔽乙贿呎f,一邊專心拆解一臺微型攝像機,把零件有序地放在書桌上。

紅姐剜我一眼,“用你教?我對外身份好歹也是美容院老板,是她一句話就能挖過去的嗎?等我再晾她幾天,最遲一周吧,我就能混進去?!?/span>

我附和道:“也好,韓倩已經被我說服了,今天哭著求我救她出去,說什么她都愿意做。等你上班后想辦法和她接頭,然后……”

我揚了揚手里的零件,“把這些零件分批送進去,讓她找機會組裝好,把鴻天傳媒權色交易的證據錄下來。等這些證據到手,老板這個位置……不換也得換?!?/span>

壓抑不住的喜悅,我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成功的畫面了。

今晚的風很大,吹得門哐哐作響。我出去拉緊門栓,又看了一眼小虎的臥室,他已經睡了。

回到書房,紅姐還在擺弄攝像機的零件。

這種相機,也就1元硬幣的大小,非常隱蔽

“這些小東西……”她遲疑地看了我一眼,“她會裝嗎?”

“人在絕境下,什么都能做得出來。況且,韓倩還是一個高材生,我打聽過了,她在學校兼職做過攝影師。拼這些小東西,問題不大?!?/span>

我又描述了那些女孩今天受到的對待。紅姐大概是想起了自己早年在發廊的遭遇,眼圈漸漸紅了。

“禽獸,真的是禽獸!他在他爹面前裝二十四孝大孝子,怎么不把這善心分一點給別人?那些女孩,也都是爹生娘養的??!”

說完紅姐的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我只能摟著她的肩安慰,等我接手了這個公司,一定會把這些女孩放回去。

紅姐突然抬頭問我:“劉志,如果鄭老板是真心想帶你賺錢,你會收手嗎?”

我發自內心地說:“在沒看到那些女孩之前,或許有這個可能?!?/span>

賺錢這方面,我確實賺的也不是什么干凈錢,但是這種泯滅人性的事,我真干不了。

我看到紅姐破涕為笑,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小虎出國的事情已經跟紅姐商量得板上釘釘,我抽空去了一趟學校,了解了下具體事宜。學校老師都很高興:“我們還擔心你們不愿意他出去呢?!?/span>

我笑呵呵地說:“怎么會,當然是哪兒好就讓孩子去哪兒?!?/span>

“師父——”回家的路上,小虎悶悶不樂地踢著一塊石子,“你和紅姨,真的希望我去留學嗎?”

“不?!秉c燃一根煙,我深深吸了一口,“我說過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span>

“那你們為什么想讓我出去?而且現在的計劃也不讓我參與了?!?/span>

“因為你的身份?!蔽夷頊鐭燁^,伸手理了理小虎的衣領,把他扣錯的紐扣一一擺正,“你現在是上海大學的高材生,是天之驕子。我和你紅姨,哪個是干凈的?要是有一天……被抓了也就抓了,但是你不行?!?/span>

不知小虎有沒有感受到,這個短暫的時刻,劉志其實流露出了少有的溫情

“可我們是一家人??!”他大吼,“一家人哪有這些區別!”

“就是因為一家人,所以我們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毀掉?!蔽遗牧伺乃募绨?,這小子已經比我還高了,“你放心,你先出去讀幾年書。等回來以后,你就是歸國留學生,我們就是大公司的老板,到時候咱們堂堂正正的做家人?!?/span>

幾天后,紅姐果然進了鴻天傳媒,我坐電梯的時候經常能碰見她,她挎著一個毛茸茸的化妝包,上面掛著夸張的裝飾品,打扮的像個不良老少女,很符合人們對化妝師這個行業的固有印象。

而微型相機的零件,就縫在她挎包上的裝飾品里。

給韓倩等人化妝的工作間在十一樓,想上創富大廈十樓以上,必須在電梯間或樓梯口接受嚴格的搜身檢查,紅姐的偽裝天衣無縫,從沒被發現過。

另一邊,新一輪選秀操辦得如火如荼,鄭老板越來越信任我,甚至三番兩次提議給我股份,我屢屢推辭,話撿好聽的說,事兒挑好看的辦,極盡所能討好他。

這期間,我陪鄭老板探望過幾次他爸,鄭老板對那個特護越來越不滿意,聽說后面花了大價錢另外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可費了他不少功夫。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紅姐運完了相機最后一塊零件。

籌備了這么久,只等韓倩把視頻拿出來,事兒就算成了。

8

那天中午吃完午飯,我照?;氐睫k公室,一進門就看到鄭老板在等我。

他看起來特別開心,說:“劉志,我打算把鴻天傳媒上面的人脈介紹給你。走,跟我上樓,貴賓在上面等著呢?!?/span>

他笑得很奇怪,我看著心里有點發毛,但還是硬著頭皮跟他上了電梯。

在那個熟悉的包間里,我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不是韓倩也不是紅姐,而是譚志剛!

身后響起鄭老板陰測測的聲音:“劉志,我是真想和你一起做生意,沒想到你這個反骨仔,居然要害我?”

緊接著,十幾個打手走進包廂,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圍得這里密不透風。

“辛苦譚局了,幫我演這么一出大戲試探他?!编嵗习鍥_譚志剛客氣地笑了笑。

譚志剛人模狗樣地上前,跟鄭老板點頭哈腰,“給您辦事,應該的。我還指望著您疏通關系,幫我往正局上提提呢?!?/span>

說實話,看見譚志剛我并不意外。

最開始我真以為他是勒索鄭老板的貪官。直到我和韓秀華見面,她告訴我她報了警卻沒有結果,這句話點醒了我,閔行區,正是譚志剛的轄區。

他們的關系,恐怕不那么簡單。

但那個時候我已經蹚進了這趟渾水,怎么都是干,還不如富貴險中求,繼續把計劃執行下去,于是安排韓倩證據。

但隨即,鄭老板掏出了那個微型相機和內存卡,丟到我臉上。

我沒有動,看著相機說:“韓倩出賣我?”

“她倒沒出賣你,只不過也沒你想像的那么信任你?!编嵗习逡荒_把我踢倒在地,“今早上這小娘們跟我說肚子難受,想去醫院檢查,我讓陳茜陪著她去。沒想到啊,中間偷偷摸摸報了警,真他媽活膩歪了?!?/span>

我和韓倩籌備了這么久,沒想到她會在最后一步懷疑我,打算把視頻親自交給警察!

就差最后一步我就成了,她居然自作聰明,把這一切都毀了!我真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鄭老板繼續說:“多虧譚局攔截下來了。韓倩把一切都招了,還供出那個王艷……哦不對,叫方曉紅是吧?”

提到紅姐,鄭老板看出我臉上的驚慌,居然長嘆一口氣。

“劉志啊劉志……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要不是看到這些視頻證據,我沒想把你們趕盡殺絕!”鄭老板用鞋子慢慢碾著相機,居然露出了傷心的表情:“我他媽的,是個惜才的人。你他媽的,老子真的很看好?!?/span>

鄭老板一揮手,傷痕累累的紅姐和韓倩被丟進來。紅姐渾身是血,已經陷入昏迷,一只手臂詭異地扭曲著,看起來像是斷了。

“這娘們是你馬子吧?”鄭老板用腳踢了踢紅姐的腦袋,“她對你真是有情有義啊,被打成這樣也沒把你供出來?!?/span>

我鼻子一酸,又把眼淚活生生地憋回去,冷靜地說:“鄭老板,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你以為,我就只有這一招后手?”

我掃視著鄭老板和后面的譚志剛,故作鎮定:“只要你們放過我和方曉紅,我就放過你們,咱們兩清,怎么樣?”

譚志剛走過來,一腳踩在我的臉上,用力地擰著:“老子抬抬腳就能弄死你,你還敢跟老子講條件?”

鄭老板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張逮捕申請書,上面赫然寫著:

對“滬上甜點”商鋪老板韓秀華批準逮捕。

“你的后手——是她嗎?她現在應該還在拘留所里待著呢。劉志啊劉志,我真的是越跟你打交道,我就越欣賞你。是你給她出主意,讓她用親戚的身份證去北京吧?只可惜,她還沒上火車就被我們給抓下來了,隨便找個理由,拘幾個月。她要是實在想她女兒了,弄到KTV里來掃地也行,到時候她倆天天都能見面?!?/span>

批準逮捕?沒想到,檢察院里也有他的人!我還是低估了鄭老板的關系網。

這么久以來,我第一次感受到恐懼。也顧不上什么尊嚴臉面了,我跪在鄭老板腳下砰砰磕頭,“鄭哥,不對,鄭老板,所有事都是我干的,你沖我一個人來,給方曉紅她們放了,我求求你……”

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下,我額頭開始冒血,到最后兩只眼睛都要被血糊上了。

“不是我吹牛,跟我作對的人,從來沒好下場。幾年前,我這有個女人也想跑,她現在墳頭草都三丈高了,還搭進去一個做警察的妹妹?!?/span>

聽到這兒,我想起什么,渾身像過了電一樣。

“劉志,在上海,我說什么就是什么?!编嵗习迤∥业牟弊?,“今天我在這兒把你們幾個弄死,也沒人敢來查,你信嗎?”

我信!但我還在做最后的掙扎,“鄭老板,是我狗眼沒看清楚人,往后我就在這里給你賣命,你讓我干啥我都干——”

一個耳光抽在我臉上。

“媽的,我給過你機會!我給過你兩次機會!你他媽的非但不感恩,還想取代我!”

“不過這個方曉紅會比你死得晚一點,我在她身上挖幾個卵子,還能賣一筆錢?!编嵗习濯熜?,“就當這個包廂的房間清理費吧,人血很臟的,不好收拾呀?!?/span>

說完后,他對一旁的打手使了個眼色:“動手吧,想怎么弄怎么弄?!?/span>

那些彪形大漢圍了過來,我絕望地把臉埋進地毯里,大腦飛速運轉著。

就在這時,鄭老板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愣了下,做了個手勢示意安靜。

他欣喜地接通電話,語氣一瞬間變得恭敬又孝順:“爸,你醒了?你能說話了?”

“我不是你爸?!?/span>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劉志和方曉紅在你手里嗎?”那個聲音冷冷地說:“開免提,我要確保他們安全?!?/span>

鄭老板表情像吃了蒼蠅一樣,憤恨地打開免提,小虎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師父,是我!”

“我知道,我們還活著?!蔽艺f,又看了一眼昏迷的紅姐。

好小子,我才反應過來,花了大價錢另外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年輕特護,手腳麻利心細……原來就是小虎!

一定是那晚在書房,小虎偷聽到我和紅姐的話,所以提前準備了這一手!

確認我們的安全后,電話那邊的小虎更有底氣,冷冷道:“鄭老板,我已經把你爸從醫院帶走了,現在他是死是活,就是我動動手的事兒?!?/span>

“你別沖動!”鄭老板對著電話大吼,下一刻又軟了下來,臉上滿是擔憂:“……別傷害我爸,你要什么都行?!?/span>

“我要你放了劉志和方曉紅,十二個小時之內,我會把你爸送到一個指定的地點?!毙』⒗浜咭宦?,“否則,我絕對讓你爸比劉志先見?!?/span>

鄭老板的手機啪一聲掉在地上。

事實證明,他確實是個孝子。

“放人!”猶豫了幾分鐘后,鄭老板終于開口,他的聲音在顫抖。

譚志剛猛地站起來,“不行啊鄭老板,他們知道那么多……”

話音未落,鄭老板怒氣未平,一腳猛踹他襠部,譚志剛疼得跪在地上,嗷嗷慘叫起來。

——“我說放人!”

后記

1999年-2009年,距離劉志離開那個皖北的小村子,已經整整十年。

自從他的爸媽、他的家,在那場爆炸中成了廢墟之后,故鄉就成了一粒找不到方向的煙塵。

他一個人在路上走著,對生活灰心,對自己也灰心。

慢慢地,有人靠近了他,先是紅姐,再是小虎。

一直以來被推著走,太多無奈,太多順水推舟,但漸漸地,劉志似乎找到了生活的方向,直到上一篇,他下定決心,只有當主動出擊的狼,才能從獅子和老虎的嘴里搶到肉。

他花了三年去學習和升級自己,不斷思考著、琢磨著,怎樣才能給自己,也給紅姐和小虎,一份安穩不被撼動的未來。

但也因這份聰明,被更高層面的掠食者盯上。

后起之秀如果無法被收為己用,就會成長為日后能夠分庭抗禮的威脅。

劉志此時是否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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